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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祸水东引(5.7k)(2 / 2)

“你这手……当真让我料想不到。”讶异于修者自投罗网举动的忘今焉同样态度平和,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?”

“来此之前,师叔有遣退所有的守卫吗?”强调私密交谈空间之重要性的俏如来尝试反客为主,“这一点要注意啊。”

“老三对你夸耀万分,老七讲你幼虎可畏,照老朽看来……”未尽话意留下探究余地。

躬身一礼的修者态度端正虚心求教:“请师叔指点!”

“过誉了。”非然踏古淡淡道。

意态从容的俏如来道:“那只是俏如来尚未反转师叔的想法。”

无论是封鳞非冕抑或蒙昧始觉,对修者的评价均是伴随交锋深入日益提高。

“你真以为这个地方能保你安全?”忘今焉问,反问意带危险。

“如果师叔愿意将我交给尚同会,将即将到手的钜子之位拱手让给玄之玄,那俏如来自认失策。”俏如来答,这答案旨在挑拨。

“我不能将你交给尚同会。”仿佛挑拨话语从不盈心的非然踏古此刻思路依旧清楚理智,“无论王是否有杀你的顾虑,但在王动手之前,你总是会说出让王不杀你的理由。”

“俏如来相信当今苗王会明智决断。”

“既可保护自己生命,又能救赤羽与神田京一,此举堪称一箭双雕。但你算错了一件事了。”

甩袖念珠缠腕的修者道:“弟子不才,愿聆听师叔的教诲。”

“如果老朽直接在此杀你。”一言切中俏如来盘算的最大要害。

“师叔怎样向苗王交代?”反诘一语亦然掐准非然踏古命脉。

“被发现才需要交代。”

话音落,非然踏古目光闪动,那是跃跃欲试的神彩,很难想象竟会出现在一名将近迟暮的老者身上。

在此之前,修者本以为玄之玄是九算当中权力欲望最重的一个,如今才察觉,最贪者竟是忘今焉。

也恰恰是对于权力的贪恋让非然踏古永远保持有近乎少年人的生机、朝气与野心。

“怎可能不被发现呢?”好言相劝的俏如来貌似当真设身处地替师叔着想,“苗王虽然善良,可不是愚蠢。”

“俏如来如果有罪,杀之无妨;俏如来如果无罪,回到中原,是苗疆心腹大患。王不能做,老臣愿为苗疆担此大罪。”

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……语意沉痛的忘今焉周身自然而然地流露正道之光,好一名衷心为国的苗疆肱骨。

“师侄,这个理由如何?”言罢,非然踏古看向修者,眨了眨眼,表情温和且亲切。

俏如来面不改色道:“苗王爱好和平。”何况尚有中苗鳞三方缔盟协约作为生命保障。

“中苗世仇,史家三代手上多少苗民鲜血。”所谓盟约到底不过一纸文书,“不杀,民心必疑。”

“只怕国师之位不保。”

“王上仁慈宽厚,虽然国师身份不保,只要苗疆再有危机,我总是有机会重拾国师的宝座,而危机总是人制造的,你说是吗?”

“九算擅长的伎俩。”听出话中真意的俏如来反问,“那其他师叔会心服吗?”

“胜者便是钜子,愿赌服输,更重要的是,杀都杀了,王上又能奈我何?钜子之徒,言过其实,一步失策,踏入绝路。”钜子之位近在咫尺,卸下慈祥假面的忘今焉言辞张扬,“你还有话要说吗?

深吸一口气压下窒息冲动,修者低眉敛目:“俏如来无言以对。”

“那就安心归途吧。”

说着,非然踏古持握绿玉竹节杖首的五指运劲缓抽,抽出半截剑身,剑身清寒沁肤,上头竟还泛着水汽。

险关当面,忘今焉拔剑欲杀,俏如来倒似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。

“啊,我想起来了。”

眯了眯眼的非然踏古将青锋推回杖身以内,静待下文。

皮这一下很开心的修者接着道:“原谅俏如来脑拙,俏如来终于想起自投罗网的理由了。”

忘今焉皱眉道:“不是想要安全的保护,还有救出赤羽与神田京一?”判断被推翻,他隐隐感觉事态发展脱离掌握,自负若九算,如何能忍受此事发生。

“俏如来从没这样讲过,从头至尾这都是师叔你自以为是的推论,俏如来是找一个能安全见到师叔的地方。”

“见我?”非然踏古轻挑白眉,“你是特地来见老朽?”

“当然。”修者点了点头,“单独与师叔见面太危险,我需要苗王的保护啊。”

“你为何要见我?”

“俏如来希望师叔替我洗清罪嫌,揭穿玄师叔的身份。”

“哈哈哈哈,”似是为修者天真态度逗笑的忘今焉好容易止住笑声,问,“这个想法非常的有创意,但老朽为何要帮你?”

“九算之一的忘今焉自然不会帮我,但有一个人,绝对会出手相助,那就是——辅师琅函天。”

出言揭破非然踏古马甲的俏如来目光灼灼。

尽管心下迟疑修者对道域过往把握多少,忘今焉面上犹原不动声色:“琅函天已经死了。”

“原来师叔对道域的过去也这么了解,俏如来一讲到人名,即刻知晓辅师的身份来历以及生死,九算当真无所不算,师侄拜服。”

言不由衷的称赞脱口,修者眼神同样不见服输之色。

“现在,师叔对俏如来的观感是否有所扭转?”

目光微凝的非然踏古轻轻颔首:“你确实反转了我对你的想法。”赞赏话语持续进逼。

逼得决心自保的修者再掀底牌:“「墨家十杰,一支独秀」,就算师尊是十杰中最优秀的人,接受传承成为钜子,以他一人抗衡你们九人联手布局,不也太困难了?”

昔日九算联合对抗钜子,如此团结、理念一致,竟无一个人与钜子同气连声,这种事情令人如何相信。

事后推敲不难发现可能的叛徒存在,忘今焉遂道:“不过有人里应外合而已。”

“又或许,”俏如来微微一笑,提供全新思考方向,“是师尊有各位师叔意想不到的外援。”

发现眼前人顾左右而言他的忘今焉嘴角抽动:“老三与老七的能为你已见识过。”虽说墨家十杰,一枝独秀,但余下九人也绝非常人可及,非然踏古表示如此人物凤毛麟角。

这无疑是天才该有的自信。

“九算都是凡人仰望的天才,”点头表示认可的俏如来话锋一转,“但师叔便当真这么自信?自信以九界之广,漫长历史光阴中,绝无学派能同墨家并肩?”点拨话语将怀疑范围继续缩小,已近乎明示。

敏锐掌握话中关键词的非然踏古瞳孔微缩,一个名词涌至嘴边复又止住:“这不可能!”

要知道两脉世代相争,纵使前任钜子行止再出人意表,也决计不至于此,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讲,对方之于墨家,几同魔世无异,皆是要阻止其走上台前的对象。

“有何不能?”

俏如来视线轻扫间已将忘今焉神色变化尽收眼底,当下缓缓道。

“各位师叔今时今日之举,岂非正是师尊昔时昔日所行?”

“嗯?”沉吟声中心思百转,明知此言大抵为挑拨的非然踏古依旧不禁为之动摇,“你知晓了什么?”

“只是在历史记录当中,发现阴阳学宗并非单纯由龙虎天师所创。”而是原先便在道域发展的道术流派经由统整形成。

“战起阴阳!”

作为书写历史掩埋真相的九算一员,忘今焉对道域掌故自是知之甚详。

“也是在那时,奠定九界的理论现世,五德始终的学说,也让战朝始帝名正言顺,成为平定乱世的道统,而提出这些思想的人,正是阴阳学宗的始祖·邹衍。”

非然踏古看向俏如来,修者额心十字血印正是集阴阳家大成之作。

“或者该换另一个与之息息相关的名字——鬼谷一脉·李斯。”

与表面上师荀卿,践法家,实则统整鬼谷一脉所遗势力,一举登上朝堂的李斯同样,邹衍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,那便是李斯的同门师弟。

“这本该是你师尊造访道域的目标。”探究邹衍前往道域开宗立派,传下的除却阴阳诸术外,是否还有墨鬼相争的意念。

“而同样出身道域,与黓龙君并列当世七雅的另外六人,”决意祸水东引的俏如来左眉几不可察地沉了沉,“恰恰出自阴阳学宗。”

换言之,荻花题叶四字背后,正是销声匿迹将近八百年的势力——纵横家?鬼谷一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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