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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4 请他赴死(求月票)(2 / 2)

顾名思义,便是如蚂蚁一般附上城墙,源源不断地攀爬啃噬。

这种战术到了最后,攻城方踏着爬上城楼的甚至不再是梯架,而是同伴们堆垒起的尸身。

汴州城墙上的缺口眼看就要被打开之际,胡粼指挥士兵将运送而来的两车火油,连同油罐一同抛下城楼去。

一只只油罐碎裂开来,火油流淌之际,城楼上的武将下令射出飞火。

火油遇火,“轰”地一声烧了起来,火势很快连接,几乎是以下方士兵的尸身为燃料,迅速燃成了火海。

许多身上着了火的范阳军大叫着在地上滚爬,或是奔跑着向同伴求救,被烧死,远远比被一刀砍死来得要可怕太多。

早已杀红了眼睛的胡粼看着这犹如炼狱般的情形,听着身侧负伤士兵的呻吟,听参军来报,道是已经折损千人余,胡粼的眼睛颤了颤。

火光灼热,但他浑身冰凉。

他虽善武,却到底不是习惯了厮杀的武将,眼前的情形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。

此一瞬间,胡粼心中甚至有了一丝不确定的动摇,心中有声音在问他——这果真值得吗?

到底不是异族来犯,同是大盛子民,厮杀至此,真的值得吗?

眼见火势越来越大,滚起阵阵浓烟,范阳军一时间几乎无法再继续进攻。

段士昂下令暂缓攻势,让大军暂时后撤,并派人上前传话,说自己想要和胡粼谈一谈。

很快,段士昂便在一队精兵的护卫下,缓缓驱马来到了城楼下方。

“胡刺史。”段士昂微仰头,隔着火光看着上方的胡粼,抬手一礼,道:“汴州军之能,段某今日有幸见识到了——”

“然而胡刺史必然也很清楚寡不敌众的道理,我今日倒可暂时退去,但明日再来攻时,汴州又是否还有余力抵挡?”

守城虽占据优势,但这优势总有消耗殆尽之时,无论是城墙,兵器,火油,还是士兵都会被消耗掉。

“段某相信胡刺史有战至最后一人的气魄,但胡刺史可曾想过,汴州如此抵挡,我身后的范阳军必会被激出怒恨之气,到时他们进了汴州城内……”段士昂话至此处,微顿一瞬,隔着火光与胡粼对视,道:“这笔账,到时只怕会落在汴州百姓身上。”

一直沉默不语的胡粼面色终于有了变化,他攥紧了手中刀,一字一顿道:“段将军这是在拿汴州百姓胁迫我等吗?”

这份胁迫,又如何能说不是终于露出了獠牙?

对上段士昂似笑非笑的眼睛,胡粼心中爆发出一股悲怒之气,将方才那份动摇顿时冲散了个干干净净。

方才他扪心自问,值得吗?

而此时他有了答案,值得。

有些看似并无意义的坚守,之所以仍要不惜代价地去守住它,便是因为有些底线一旦被打破,这世道和人心便会坠入更大的深渊之中。

“胡刺史放心,我并非是要借此胁迫大人打开城门,只是提醒一句而已。”段士昂道:“在下虽是一介粗人,行事却也并非不讲道理……”

段士昂说话间,回头向身后看去,道:“段某只是想和胡刺史做一笔交易。”

胡粼随着他的视线看去,只见足足有数百人被押着上前,他们无不形容狼狈凌乱,但胡粼等人仍一眼认出那是他们汴州的守军!

这些人正是之前落入范阳王手中的汴州俘兵。

城楼上有武将质问:“段士昂,你什么意思!”

“胡刺史如此人物,段某很想亲自讨教一二。”段士昂道:“这些俘兵,便是段某邀胡刺史出手赐教的诚意。”

“除此外,我可当众向胡刺史允诺,今日你我二人交手,倘若胡刺史胜,我便立即下令退兵,且保证十日内绝不会再犯汴州——”

“你保证有个屁用!”胡粼身侧武将道:“你们范阳王说话和放屁有什么两样!”

“不。”段士昂不见动怒,只道:“我段某人说话,一向作数。”

段士昂说话间,视线一直只与胡粼对视。

哪怕胡粼身侧之人皆出言反对,但段士昂却笃定了胡粼会答应。

这半日对战下来,他已看准了胡粼的为人,此等人,心中有义,可为义赴死。

胡粼若不答应,这些战俘的下场不言而喻。

单凭这些战俘,本不足够叫胡粼动摇,但对战至今,能否守得住汴州城,胡粼心中必然已有计较,故而段士昂选择在此时将战俘推出来,为得便是推胡粼一把。

段士昂的考量,则是以更小的代价,尽快拿下汴州城。

照汴州如此守城,他至少要攻三次才能攻下,每一次的伤亡都是代价。

况且,江都军与那常岁宁已经动兵,他粗略估算之下,预计江都军十日后便可抵达……在那之前,他务必要打通汴州,才能入主河南道,尽可能地扩大战略威慑范围,而避免与常岁宁交战时,会出现被围困于洛阳的可能。

所以,段士昂不欲在此处多作耽搁,尽快拿下汴州才是上策。

“大人……您岂是这段士昂的对手?”城楼上,有武将低声劝说:“这必是段士昂的圈套陷阱!”

胡粼纵然身手不差,但比起凭战功走到今日的段士昂,双方差距却是不言而喻的。

胡粼又如何能不清楚这一点。

段士昂是想借此要他的命,这甚至并不是什么隐晦的陷阱。

这所谓交易,不外乎是要他来交换城下的俘虏,并以他身后无数汴州百姓、及他胡家家眷之后将要面临的境遇作为“提醒”,让他务必认真衡量思虑。

见胡粼不说话,一名武将红着眼眶单膝跪了下去,重重抱拳:“大人!末将愿随大人死守汴州至最后一刻!”

很快又有几人跪下:“末将等人也愿随大人守至最后一刻!”

胡粼却自紧闭的唇齿间溢出了一声类似叹息的声音。

他想,他注定是等不到常节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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