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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4章 留下来的人是我(1 / 2)

我的人生再也经不起任何重大的变故了。

特别是发生在我妈身上的任何事情。

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妈更重要。

所以她一旦有什么事情,我会崩溃的。

急诊室的门开开合合,护士进进出出地去血库拿血包,我虽然没往里面看,但是每次开门我都闻到了从急诊室里传出来的浓重的血腥味。

那血腥味熏得我的头发晕,一股腥甜的东西不停地从我的胃里往上翻涌。

我拼命地忍住,强忍住,但是我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和不安。

我知道我妈伤得很严重,但我一直拼命地告诉自己,并没有那么严重,只是看上去很严重罢了。

我和张婶相互搀扶着,张叔在急诊室的门口不停地踱来踱去,他踱的频率有些太快了,张婶忍不住呵斥他。

“你能不能坐下来?别走来走去的,你这个样子让人看得心烦死了。”

“我坐不住啊。”张叔说。

这个时候谁能坐得住?

我靠在墙壁上,这时电梯门叮铃声打开,我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,便看见沈时倦大步流星地从电梯里走出来。

他还穿着结婚礼服,胸口上的新郎胸花都没摘下来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妈出事的,但他消息一向灵通。

我是真的不想影响他和陈可欣的婚礼,说白了就是不想让沈时倦用任何借口临阵脱逃。

可现在我已经没有精力理会那么多,我看了他一眼,就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。

这时急诊室的门再一次打开了,这次出来的是医生。

看着他脸上凝重的表情,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瘫软。

一只有力的胳膊将我慢慢往下滑落的身体拽了起来,我不知道是谁,我只听见医生沉痛的语气。

“伤者送来的时候太晚了,而且伤得太重,失血过多,其中一位伤者抢救无效...”

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急诊室,急诊室里有两张床,我在其中一张床上看到了储美珍。

她躺在我身上插满了管子,嘴里也插着呼吸机。

然后我又将目光投向另外一张床,那张床上同样也有人,但是不同的是她身上盖了一个白被单,将头和脚都蒙住了。

但是我看见了没有被白被单盖住的手,那手上浅紫色的指甲油,还是我前段时间非要帮我妈涂上的。

张婶他们冲进来搀扶住了我,其实此时我特别平静,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我也不认为躺在被单底下的那个人就是我妈。

傍晚的时候我出发去沈时倦的婚礼之前,我妈还给我打了电话,那时候一切如常,她还在担心我的情绪。不过两一个多小时之后,我妈就躺在这白被单

他们使劲把我往外拖,可是我还没有确认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我妈。

说不定不是呢,紫色的指甲油又不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。

我妈可以涂,其他人也可以涂。

我用力挣脱开张姐他们往床边走去,张姐死死地抱住我的后腰,她哭得我都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。

“张婶。”我用力挣扎:“你放开我,我要去确认一下那个人不是我妈,我只是去看一眼。”

“晚凝,我们先出去好不好?我们先出去。”

“我只是看一眼而已。”他们为什么不给我看呢?我这么平静的在说话,我脸上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,而张婶早就哭得泣不成声了,她哭什么呢?

现在躺在被单下的那个人,一定就是我妈吗?

“张婶,你放手,我就是去确认一下,你放开我!”

我拼命挣扎,但是我浑身无力,我挣脱不开张婶的手。

这时,沈时倦搂住了我的肩膀,她对张婶说:“让她看吧。”

张婶看着他片刻,轻轻松开了手,我向床边扑过去,好几米的距离,我大概不到一秒钟就冲过去了,就像炮弹射过去那么快。

但是我到了床边,却失去了掀开不丹的勇气。

我就这么在床边傻傻地站着,我的手都已经碰到了被单,我觉得它比冰还冷,但是我就是没有勇气掀开。

我希望我妈忽然在急诊室的门口大声跟我说:“晚凝,你在干嘛呢?”

但是并没有。

我往门口看了一眼又一眼,只有A先生站在那里,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我。

我终于伸出了颤抖的手,掀开了被单。

我闭着眼睛,眼泪水已经糊了我满脸,在模糊的视线中我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。

“太太。”我的耳边传来张婶的嚎啕声。

我很纳闷,张婶是怎么认出来的呢?

她满脸的血根本不像我妈,她虽然50多岁了,但是她一向那么优雅,那么美丽。

她怎么会是现在这副连五官都辨认不出来的模样?

我回头很认真地跟张婶说:“她不是我妈,张婶你哭错了。”

张婶哭得更厉害了,沈时倦将我搂得很紧。

“走吧,晚凝。”

我还没有确定她是不是我妈,我怎么能走呢?

“去打一盆水来。”我说:“我现在看不清他的样子。”

“我来擦吧,晚凝。”张婶哭着说。

“去打一盆水来。”我听见沈时倦不知道跟谁在说,过了一会一盆水放在我的手边。

我打湿了毛巾,颤抖的手轻轻地擦拭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。

我的手抖得不行,沈时倦握住了我的手腕,轻轻地挪动着,污血被擦去,我看到了一张我熟悉不过的面容。

熟悉又不熟悉。

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这样面无人色的,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。

她的样子好陌生啊,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。

我不知道一个人失去生命会在多快的时间里就四肢僵硬,像一根木头一样硬邦邦的。

“妈。”我跟她说话,但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我去摸她冰凉的手的时候,我知道我这个世界上最冷的东西是什么,那就是此刻我妈的手。

他们拉我走,但我不肯,我执意要帮我妈擦干净身上所有的血污,我妈最爱漂亮了,她绝对不允许她脏兮兮地离开这个世界,而且她要穿得很漂亮很得体。

我帮我妈擦干净了身上所有的血污,现在我要回家去帮我妈找一件漂亮的衣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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